珍贵的明代八边形古墨

古墨正面

古墨背面

墨是文房四宝之一。有了墨可以书写文字，出现著名的书法家；有了墨可用来作画，留下不朽的丹青……墨真是人类的一个大发明了。我国各行各业都有拜祖师的传统，祖师一般是行业的发明人。那么，古墨是何人发明的呢？《物原》一书告诉我们“刑夷作墨”，也就是说制墨行业的祖师叫刑夷。安徽歙（shè）县一带传说，西周的刑夷有一天无意间碰到了一块松碳，手被染黑了。他就到溪水里去洗，可怎么也洗不掉，这让他大为惊奇。他就把松碳拿回家捣碎，又加上粥汁搅拌，晾干后凝成了墨。我们能见到的最早的墨是秦墨，但真正让我惊奇于古墨亮丽的，却是好友刁先生家的明代八边形古墨！

该墨色黑如漆，重约90克，已有不明显的冰裂纹。它为规整的八角形，八角八边，每边长3厘米，周长24厘米，厚1.5厘米。其外径7.8厘米，内径7.2厘米，凸起的边框深0.1厘米，宽0.3厘米。正面一方古印占满格局，印微长方形，长4.8厘米，宽4.5厘米。白文刻鸟篆，金字煌煌，刻有“受天之命，皇帝永昌”8个字，两字一排，古朴大气，显然是一方御印，庄严神秘。

该墨背面的中心有一直径3.5厘米的圆，圆内长方形古印，边长3厘米，宽2.5厘米，洒金篆书“有虞十二章”5字，圆外环绕12个阴刻标识图案，显得吉祥神秘。“有虞”指任用大禹治水的舜；“十二章”为舜所创，是我国古代“天子”礼服和吉服上12种不可缺少的花纹装饰图案。这12种花纹图案是：日、月、星辰、高山、龙、华虫、宗彝、水藻、火、粉米、黼、黻。它们都有特殊的象征意义：“日、月、星辰”取其“普照天下”；“高山”取其仁，只可仰视；“龙”取其能变化，能兴云致雨；“华虫”取其“文采昭著”；“宗彝”为宗庙尊者，取意“不忘祖先”；“水藻”取其“有文”；“火”表示炎热，能取暖；“粉米”取其“养人”；“黼”用黑白二色成斧钺形象，象征权威；“黻”用青黑二色构成两“弓”相背形，取象“见善背恶”。用这12种具有特殊含义的花纹图案，来装饰“天子”的礼服和吉服，象征天子“如天地之大，包涵负载万物；如日月之明，能够照临八方”，是大地的主人，人类的救星。古墨上有如此图案，更表明墨为皇帝专用。

该墨边框刻楷书阳文落款，左刻“天启二年”，“天”字字型为一小一大“兀”字上下重叠，右刻“程大约监制”。从落款看，此墨制成于明末的天启二年，即1622年，距今380余年。天启皇帝名朱由校，光宗朱常洛之长子，崇祯皇帝的哥哥。在位7年，重用宦官魏忠贤和客氏，正直大臣遭惨祸，使阶级矛盾激化，农民起义不断，使明朝进一步走向灭亡。此墨有皇帝印章，应是天启皇帝的玉玺之一，也表明此墨是御墨。

程大约，即明代制墨高手程君房（1573~1620）。他字大约，一字幼博，号君房，今安徽歙县人。他创制桐油烟和漆烟结合的制墨方法，著有《墨苑》一书十二卷，分为元工、舆地、人官、物华、儒箴、缁黄六大类。他请名手雕刻墨模，又在成品墨上加漆，提高了墨的艺术性和观赏性，其墨“寂光内蕴，神采坚持”、“坚而有光，黝而能润，纸笔不胶，入纸不晕”，形成了浑朴厚重的独特风格，受到世人的宝重。他曾为东阁大学士、礼部尚书于慎行制作了“世掌丝纶”的铭文墨。但程大约死于万历48年，英年早逝，他怎么死的，许多著作没有提到。我在《骨董琐记全编》一书里发现了他的死因，他是在万历48年绝食而死！该书记载，程君房与方于鲁斗气，在著述里画了一幅中山狼的画像讽刺方，那画像又转到了万历皇帝手里，因此引起了方的愤怒。等到程君房杀了人入监做牢，方就“力挤之”，千方百计置程于死地，因此“程卒不食死”。

问题是既然程死于万历48年，他又如何监制死后“天启二年”的墨呢？我推测此是徽州贡墨，定做于程大约在世之时，为使皇帝相信墨的质量，程大约后代的墨铺继续使用了他的名号。落款不说“制造”而说“监制”，就是说还是严格按他的方法制作，也留有了余地。现在程大约所制古墨实物已如凤毛麟角，他的“监制”墨也应该是价值不菲的珍品了。

此墨正面的古印绝对是治印高手所为，鸟篆“受天之命，皇帝永昌”8字，与始皇“受命于天，既寿永昌”的印文意思一致，此印很可能是天启皇帝的玉玺之一。

收藏古墨是古人的一种雅趣。《清稗类抄》一书有“宋牧仲性嗜墨，珍之如拱璧”、“麻三衡好古墨”、“张叔未藏高丽墨”的记载。现在的古墨越来越稀少，而拍卖市场上一锭古墨就价值万金。拥有如此古墨的刁先生，可算作当世高人了。●门学文

责任编辑：刘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