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驼户 古道 口外(上篇)

北京地区养骆驼的人家主要集中在北京西部的石景山、海淀、丰台等临近产煤之地——门头沟的地区,门头沟只有三家店少数几户人家养过骆驼。因为门头沟以产煤为主,有“开窑下落栈”之说。据石景山区古城村早年间的养骆驼专业户后人讲,在民国六年(1917)时,古城村豢养的骆驼就有1000多头。当时的古城村有100多户人家养骆驼,一般的户养两三头,多的养100多头。

旧时,八宝山地区人们的生计主要是种地和往京城里运煤,即夏秋耕种,冬春驮煤,形成了“吃半年,跑半年”的生产生活习俗。煤产于西山,主要是门头沟一带,是老北京千行百业的动力能源和生活必需品。而运煤进京主要走两条道:一是过三家店,走五里坨、高井、模式口、西黄村、田村、八里庄,进阜成门或西直门,历史上成为北路;二是:经麻峪的板桥,走广宁村、北辛安、古城、八角、衙门口、鲁谷东去黄庄,分别进复兴门、西便门和广安门。由于南城里的人多,煤的需求量大,加上房山坨里出产的煤也要过卢沟桥,走大井、五里店、湾子等村进京,所以南路最为繁忙。每当冬春时节,南路上的骆驼队络绎不绝,驼铃悠扬,昼夜不息,而鲁谷黄庄也就成了南路运煤的必经之路,同时就为老八宝山开辟了一条生财之道,诞生了一大批驼户,那真是“古道驼铃状神京”了!

那时,八宝山一带养骆驼的人家占到60%以上,兴盛时骆驼达到上千之多,是京西运煤大军里的重要组成部分。远的不说,清末至民国,上庄的张家、周家,下庄的温家、蔡家、郝家,鲁谷的赵家、刘家、曾家、张家,黄庄的潘家、王家,石槽的杨家,何家坟的郭家,焦家坟的庄家,都是京西较大的骆驼户。民国时,上庄的张启贵一家养了十来把儿骆驼,规模上在京西数一数二。

骆驼,号称“沙漠之舟”,高近一丈,长则丈余,脖子长而脊背宽厚,有高大的驼峰和强劲的腿。它是比较温顺的食草动物,因为有反刍的本领,骆驼一次进食后可以半天或一天不吃不喝,但照样辛勤地劳作,完成主任安排的活计。

骆驼善于负重,最多的一次可驮七八百斤,一般的也可驮四五百斤,牛马驴骡是远远比不上的。一冬春,每头骆驼平均可驮运煤或灰石建材五六十吨,给客户送去温暖,也给主家带来不小的财源。

驼户对骆驼养喂精细,多在草料中加黑豆或其他杂粮,有时还要放少量的食盐,使它们恢复体力。如果发现骆驼生病,立刻求医灌药,一点不敢怠慢。骆驼怕热,驼户们在夏季就要把它们赶到坝上草原去“放青”“避暑”,待秋风一起才陆续返京。

骆驼一般走起来不停步,所以驼户们吃饭也不能定时,路过饭馆就来碗面条或喝个仰脖酒,扔下碗再跑着追赶自己的驼队。如果自己带干粮,就只好迎着风雪边走边吃了。他们的鞋不但要双加料,还要叫皮匠给“钉鞋掌”、“吊弯子”(即鞋底上顶一层皮掌,鞋帮儿上在缝上一层皮帮儿或布帮儿),如此坚固,一年还不免跑烂好几双。由于总和煤打交道,常年鼻黑脸黑,浑身煤末子,京城里都叫他们是“煤黑子“。

拉骆驼的,风险极多。一是经过的道路崎岖不平,常常爬坡下岭蹚水走冰,危险万分;二是黑灯瞎火地运行,最容易遭土匪的抢劫,本钱被劫不说,还常常被打伤打死。所以村里的家属在他们出行后都特别担惊受怕,多在佛龛前祈祷他们“日行千百里,人畜保平安“,盼亲人早日平安归来。旧时有一首《运煤谣》说得好:

西山运煤苦难当,戴月披星驼道长。

驴骡车马骆驼队,驼铃日夜响叮当。

顶风冒雪奔窑场,半路劫匪把人伤。

风餐露饮身染病,劳累创伤又冻疮。

吃苦受罪忍饥寒,过河涉险急断肠。

西到煤山东进市,祖祖辈辈日月长。

虽然辛苦并担着风险,但多数驼户还是靠着骆驼养家糊口,当地许多大户是靠骆驼“倒煤“发家。旧时有一副对联写道:“驮去西山煤,换来北京银”,那更是把骆驼当成了生计的支柱。可由于那时兵连祸结,遍地土匪,驼户们经常被抢走骆驼,切断生活财路。我家原来养了四只骆驼,有它们在,我家的生活还过得去,可是骆驼被兵匪抢去后,家境一落千丈。驼户们说骆驼能带来喜气,能驱除邪气,有骆驼在,妖魔鬼怪不敢侵扰。大家都信奉三只眼的马王爷,家家供有神像,四时烧香上供。其中,有一副神龛上的对联是:“兴家立业财源主,治国安邦福禄神”,也说明了马王爷在驼户们心中的崇高地位。

骆驼离我们越来越远了。但老驼户们对南路古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驼队,还历历在目;古道上那悠扬的驼铃,依然在他们的耳畔激荡;对旧时生活的艰辛,他们还久久不能忘怀。

衙门口村的骆驼会馆是北京城区罕见的管理有关骆驼事宜的会馆。该管建于清朝同治年间。当时永定地区乃至石景山地区养骆驼户很多,养的骆驼也很多,养上百只骆驼户不新鲜。骆驼户常年拉骆驼驮煤、白灰、山货等,往来于房山、石景山、北平、丰台之间,以运输为生。在经营过程中,由于骆驼户之间,骆驼户与社会上其他人之间,经常发生矛盾,只靠人与人之间处理这些矛盾往往很困难,于是在永定地区成立了代表养驼户利益,为驼户排忧解难的骆驼会馆。

骆驼会馆组织章法无证可查,但从采访到的仅有材料看,当时会馆所管理的事务,不仅是永定地区之事,周边地区的事也管,乃至现石景山区范围内的有关骆驼事宜。当时会馆的组织形式是理事会制,据杨增光老先生讲,他的父亲杨茂之就是骆驼会馆的理事。

石景山地区旧时多数人以种地为生,而靠拉骆驼搞运输的户也不少,并且多为富户或比较富裕的户,如:东街的“兴隆店”,南街的“顺兴店”,西街得“后店陈”,上街的“二合宫”、“正兴店”等等。

养骆驼,主要靠搞运输挣钱。衙门口村,地处永定河畔,在北京城区与门头沟、房山之间。自明清开始,发现房山、门头沟有煤可供取暖、做饭而用,就靠骆驼把煤从房山、门头沟运入京城,供那些达官贵人们生活之用。

随着社会的发展,用煤的人越来越多,漳仪门(现称广安门)外,形成了煤市。自从门头沟开窑出煤后,因其距市区近,煤的质量好,衙门口的养驼户就从门头沟买煤运到市里去卖了,骆驼运煤多直接运到市内用户或煤厂子,也有少数走“皇门子”,专为某个王爷府送煤。这种骆驼队,排头的骆驼身上插一黄色小龙旗,谁也不敢拦阻。有的骆驼队甚至遇到土匪,只要一道“字号”,连土匪都不敢劫。再往后,也有驼队运煤到丰台的。在家“过夏”的骆驼,也有驮些白灰、水果、山货的。

骆驼运输主要靠骆驼驮,养骆驼户对骆驼非常爱护,骆驼因大小、性别、体质不同,驮的重量也差别很大,年轻力壮的大儿(公)骆驼,一次可驮两条大口袋,六、七百斤,有的户用骆驼狠,一次驮八百斤,上街有一户外号叫“翟八百”,就是指他的骆驼可以驮八百斤。刚学驮煤的小骆驼,可先驮一条一、二百斤的口袋,以后就要驮四五百斤了。

为了不使骆驼身体受损,骆驼背上有一套保护垫叫“屉”,类似马鞍子,骆驼驮物受压最大的是两个驼峰之间,驼户要先给骆驼垫上“汗垫”。“汗垫”柔软、接汗,然后再上“里屉”,最后上“大屉”。“大屉”坚固,牢牢地固定在两个驼峰周围,并有绳子把“大屉”和骆驼肚子勒紧拴住。骆驼驮煤,首先要把煤装进口袋里,这种口袋有一米五左右长,五十厘米宽,口袋的口边上,每隔十厘米左右缝个“绊头”,为穿绳子用,煤装满口袋后,用一块五、六十厘米见方的口袋片,行话叫“片子”,把煤口袋封好,再用口袋绳通过“绊头”,往返于口袋“片子”上,把口袋片子勒紧拴住。拉骆驼的人在煤窑上都要互相帮助,两个人先把一条小一点的口袋抬到卧在地上的骆驼背上,再把大一点的口袋交叉放在驼背上,这叫“高”垛。高垛后,把卧着的骆驼一一轰起来踏上归途。骆驼在驮东西时,拉骆驼的人是不准骑骆驼的。拉骆驼的人有的是受人雇佣的,有的是拉自家骆驼的,一般一人拉一“把儿”,每天凌晨两、三点钟就要起身上路,到窑上天亮,开始装煤过秤,下午四、五点钟到家,第二天凌晨起床高垛,拉着骆驼进城卖煤。

骆驼的工作量很大,吃喝是首当其冲的大事,骆驼喜欢吃白薯秧、花生秧、豆秸子等。村里农户刨完白薯、花生,将白薯秧、花生秧以及豆秸卖给驼户,驼户每年秋天要储存几垛秧秸干草,但到来年三、四月份仍不够骆驼吃的。这时,卢沟桥以南“芦城”一带青草就会上市了。“芦城”在衙门口村南数十里,青草长起来得早,那一带人把青草割下来,晒一天,然后捆成两小垛,用扁担挑到衙门口来卖,因为从南边来,一进村便是东街,天刚亮,东街两侧从南头到北头,满街全是一担担的草。买草人和卖草人讨价还价,熙熙攘攘络绎不绝,买草的人不全是衙门口村的,也有周围五里三村的,买卖双方商量好价钱,卖草的人就挑着草随买草人走了,到上午十点多钟草市就结束了。骆驼不仅吃大量的糙饲料,还需要经常喂些精饲料,如:麦麸皮,黑豆等。●侯敬德

责任编辑:刘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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